普鲁维尔的散文集(2)


“我将一种夜晚称作黄油点心的浪漫,会有人同我走在那里,我便拿夏日时光与其相比。那人便会是紫罗兰样的人了。”

热安站在桌子上。他晚上喝了太多的杜松子酒,脸颊红红的。“你喝醉啦。”巴阿雷大声地笑着挥手。

热安含含糊糊地冲巴阿雷摆了摆手,他执着地继续说下去。

“浪漫会是化身,像十九岁从酒吧出来的风,树叶遮挡住天空,留下一片…喂,放我下来。”

他话说到一半,被人从桌子上抱了下来。热安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才妥协地躺在弗以伊怀里。

“你这是犯规。”他气恼地说。

“你喝醉了,亲爱的。”弗以伊轻声说,工人之子把喝醉了的小诗人放到沙发上,拿毯子盖上。

于是你的唇红如秋日里玫瑰

去亲吻呀,去亲吻呀,

终究是不敢。

“喂,弗以伊。”热安窝进毯子里,他叫好友的名字。弗以伊转过头来,“你呀,真是极致可爱的人。”

“又在说什么胡话。”弗以伊哭笑不得地咕哝着。

 

博须埃和若李勾肩搭背地进了缪尚。大写的R总拿他两人打趣,“你们一天到晚黏在一起,就像简奥斯汀写的黏糊糊的小女孩一样。”

“今天有什么好玩的?”博须埃敲了敲站在门口的古费拉克的肩膀说,古费正吃着面包,狼吞虎咽地。

“好多好玩的哩。”古费拉克抹了抹嘴,擦掉嘴边的面包屑,冲他一乐,“拿来空酒瓶子,我能给你玩出十九种花样。”年轻人们叽叽喳喳地跑开了,像群可爱的小鸟一样啾啾地玩闹。

“他要做什么?”坐在壁炉边的热安听见了,问安灼拉。他正在喝一杯加了不少牛奶的咖啡。弗以伊在倒牛奶的时候不小心倒多了,“我爱喝加多了牛奶的。”热安看弗以伊的沮丧表情不忍,把做坏了的咖啡拿来。

安灼拉挺起身子,他转过头从椅子背旁边看了看古费拉克,巴黎情人正高举着酒瓶嚷嚷着什么。

“古费拉克那些无聊的晚间游戏。”安灼拉平淡地得出结论,“大体就是转一转瓶子,指到谁,就让这位倒霉鬼干些什么。比如'安灼拉,去亲吻那边的维纳斯雕像!'”

领袖模仿着古费拉克的语气说,这是安灼拉少有的幽默,让热安吃吃笑了好久。

 

弗以伊同他走在下午里。

“你不要工作去吗?“热安问他。弗以伊把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,抬头看了看他。“今天休息。”

巴黎的阳光和煦的要命,把砖缝里的老鼠与苔藓都吓走,热安转着圈走在他旁边。“去哪里?”

应当同恋人走在

每一个时刻里

走在阳光里

“去公园吧。”弗以伊随意地说,他正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。石块在石板砖的路上跳来跳去,像水珠在清晨的叶子上转转圈圈。

清晨,晌午,

傍晚,当你想跳舞

的时候,牵上情人的手

让太阳不再落山

他们走过一家异域餐厅,德国香肠的气味和高声谈论的声音一并传过来。热安听见了几句。他只会讲一些德语里的问候语,那是大写的R教他的。大写的R几乎什么都会,热安在心里用颇为崇拜地语气说。

他转了转眼睛,拿胳膊肘捅了捅弗以伊。

“你会讲德语吗。”

“会啊。”

弗以伊笑了,他伸手做了个繁复的鞠躬动作,拿德语说了句日安我的先生。

德语听起来利索地有棱有角。

热安仰头笑着,他顺势牵上弗以伊的手,弗以伊也不做声,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到公园。

 

“你应当是罗密欧。”

格朗泰尔说。缪尚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,安灼拉正在与古费拉克留下来的一个缠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作斗争,(“安琪,快些帮我缠回去,这是米斯切塔的,她看见会把我杀掉的。”把毛线球散开缠不回去的古费拉克如是说。)这让领袖看起来像一只气恼的猫。

“什么?“安灼拉有些错愕地看着格朗泰尔,大写的R一双藏在凌乱的卷发里的眼睛正温和地看着他。

“罗密欧啊,金发,挺拔清瘦,你应当拿一支玫瑰才对。”

“你喝醉了。”安灼拉有的时候接不下来格朗泰尔的话就拿这句做挡箭牌。

格朗泰尔在空中胡乱地挥了挥手。

“是啊。喝得太多了,清醒的时候却又不敢和你说话。”

安灼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格朗泰尔。大写的R脸颊变红了,捏着酒杯,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。

“为什么?”领袖茫然地问他。

格朗泰尔只是短促地而友好地笑了一声,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了。安灼拉眨了下眼睛,他皱眉,继续摆弄着毛线球。

ABC的朋友们在窗户外面,下雪了,他听见公白飞和古费拉克在奔涌的黑夜里玩着雪花。

安灼拉站起身,他小心地帮格朗泰尔盖好了毯子。

 

热安小口地喝着茶。“这是英国的茶。要加牛奶和糖的。”弗以伊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。

“加糖?”热安皱眉,“那好甜的。”

“你不爱吃甜的吗?”

“茶里加糖多难喝啊。”热安说,他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来,抬起眼睛看着弗以伊,“不过公民弗以伊,你怎么认为我爱吃甜的?”

弗以伊笑着绕着他坐着的沙发走来走去,他抬起头夸张地长声叹了口气,扳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数。

“第一,你平日不吃面包与菜,一天到晚只爱吃咖啡厅里的小点心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喜欢泡在咖啡馆里。“热安反驳道。

“第二,你总爱缠着米斯切塔要她做黄油甜点。”

“米斯切塔的点心做的多好吃呀。”

“第三,你喝咖啡要加三块方糖和许多牛奶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第四,你这么甜,定是吃甜食长大的天使。”弗以伊笑嘻嘻地揉了揉热安的头发,没话说了的小诗人转过脸去不去理这位坏心眼的工人先生。

热安像只松鼠一样毛茸茸的,把大尾巴翘在树洞外面,以为大家瞧不见他了。弗以伊看着安静地乐了起来。

弗以伊出门遇见卖牡蛎的太太都快乐地止不住笑容地与她打招呼。

“今天这么开心?”夫人热情地问他。

“是啊。”弗以伊半转过身子摆了摆手,“今天天气晴。”

 

“想什么呢?“

古费拉克撑着脸,他看着公白飞吃晚饭,向导正在仔仔细细地吃一只龙虾。这是弗以伊前些日子薪水涨了送给大伙的。“总是要有本钱的。”工人这么说。古费拉克平日没处花钱,于是只好带公白飞出来吃晚饭。

“为什么出去吃?”在半个小时前公白飞坐在家里这么问他,向导温和地推了推眼镜。

“你自己在家里做饭,总会有一天把自己毒死的。”古费拉克说,他正把外套往自己身上穿。

公白飞正用叉子困难地解决着眼前的龙虾。他不太会用这些餐具,古费拉克撑着脸看着向导,悄悄把公白飞不太会吃龙虾这个可爱场景记到脑子里。

“什么想什么?”公白飞反问道。

“你若有所思地瞪着那只龙虾。所幸他已经死了。”古费拉克说,他像只细长的虎斑猫一样坐在公白飞对面。

“我在想,今天请我吃饭的这位,究竟是ABC的朋友古费拉克,还是公民古费拉克?”公白飞把叉子放在盘子里,餐具碰撞了一下,脆脆地响了一下。

古费拉克转了转眼睛。

“是巴黎情人古费拉克。”

巴黎猫儿喵喵地笑起来,公白飞局促地又推了推眼镜,试图掩盖自己尚未喝酒就红了的脸颊。

 

“格朗泰尔为什么这么爱喝酒呢?”

安灼拉和热安都坐在炉火旁边的扶手椅上。热安上次喝酒喝醉了,被弗以伊禁止靠近酒桌,悻悻地找来不喝酒的安灼拉讲天,边拿着稿纸涂涂写写。

年轻人会丢了魂,

为爱情,致爱情,

诗人抬头想了一会安灼拉的问题,领袖看起来正在痛苦而正经地思索。

“因为酒能让人想起夏日时间,即使本人身处他地,却能让人感到月亮般情人的陪伴。”热安盯着炉子里的火焰,摇着椅子缓慢地说。

安灼拉转过头来盯着热安。“格朗泰尔有心仪的女性吗?”

“大写的R?”热安重复了一遍,“他呀,他很喜欢米斯切塔,因为她有趣极了,他也极欣赏爱潘妮,因为她可以同他喝酒,可若说心仪,那谁都算不上了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去酒里寻找情人呢?”

热安沉默了一会,安灼拉转过头去与他一起盯着壁炉里的火焰,摇曳的红色像是夜幕之前招摇的日暮。

酒桌上格朗泰尔正拉着古费拉克,同他耳语些阿波罗的事情,古费拉克就笑嘻嘻地应和着他的话,把格朗泰尔的杯子再一次倒满,无视掉公白飞在一旁严厉的目光。

灯在头顶摇摇晃晃的,因为年轻人们吵闹的声势而左右摇摆。

热安把“因为他信仰你”这句话咽回去。这话不该他来说,应当让大写的R自己来说。

罗密欧不会写情信,

爱情也迟早会敲开心房呀。

 

ABC们快乐地开了舞会。ABC的朋友们都是年轻的男孩子们,总是要找乐子的。好吧,尽管他们不是普通的年轻人,可小伙子们总要玩乐的。

男孩子们跳舞,大家都抢着与米斯切塔和爱潘妮跳舞。大家都不会跳女步,于是都和女孩子们跳。米斯切塔穿得像吉普赛女孩,裙子摇摇曳曳的很漂亮,看得若李红了脸。爱潘妮不会跳舞,格朗泰尔正拉着她的手教她跳女步,热安好奇地站在旁边看了半天,又快乐地跑向弗以伊。

“快,同我跳舞,我学会女步啦。”热安摇晃着他半长的栗色头发,弗以伊在缪尚的灯光底下很好看地笑了起来。

朋友们越跳越不管舞步的规范啦,古费拉克拽着公白飞跟着圆舞曲澎恰恰,安灼拉喝了点酒,也青涩地跟在里面跳舞。先是弗以伊和热安教他舞步,领袖懵懂地走了几步,立马被小伽弗洛什拉着跳舞。

“金发大个子,你居然不会跳舞。”小伽仰着头说,他娴熟地踩着舞曲的节拍,安灼拉有些手足无措地跟着转圈。

“跳错了哦,你跳男步。”小伽快活地转了个圈,随着背景舞曲切换的空档把安灼拉交给了他的新舞伴。

格朗泰尔正看着他。

“晚上好,领袖。“他用英语说,温柔地看着安灼拉。

他们牵上了手。安灼拉清晰地感觉到格朗泰尔的手暖暖和和的,像冬天的姜汁酒一样可爱。领袖被格朗泰尔盯得脸颊发烫。

他感到对方把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自己的腰上。不知道是否是酒精的缘故,安灼拉觉得自己快要从脚尖开始融化了。

一点,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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